不要因他人的批評、指摘,而失去自己無愧於心的狀態,人不可以輸給麻臘阿!人要拿出勇氣,而真的去努力成為一個時時刻刻無愧於心的人,因為人唯有這樣,唯存有這種狀態,纔是一個真正的人。人不可以臣服麻臘阿,人不可以變成麻臘阿的子孫!請諸位,要牢牢地記住我的話。現在我來告訴你們,一個不怕人家批評、指摘的有效方法......
第四章 說得很正確
階級的籬笆
當時印臘(古代印度的名稱;古代印度之稱為印臘,約在三千八百年前起。當時開始使用的普通話「佈拉疏庫立鬥」,著者二千五百年前,活在印臘時,還被使用著。「佈拉疏庫立鬥」的「印臘」,就是「中心」的意思,這正如我國古代之稱「中原」。)中西部的大國麻拉國的約中心位置,有一個稱為麻歐罷的小商城,它剛好在槓玍.沙罷(恒河)南岸。那裡是當時印臘的「枯膃」名產地,「枯膃」是一種橄欖,比臺灣常見的橄欖小,核又沒有皺紋。當時的印臘人,以為生「枯膃」,最能幫助消化;在家庭裡,都將「枯膃」的核取下來後,只用其肉,攙一點鹽,和鵝肉一起炒。「枯膃「炒鵝肉,是麻歐罷的名菜,麻歐罷一帶的人,都稱它為「枯膃秀」,「秀」是麻拉國的方言「鵝」,「枯膃秀」就是「橄欖鵝」。
「枯膃」樹長在麻歐罷南郊的山坡上,這塊山坡地的約百分之七十,是麻歐罷的第一位富翁,板力依開以所有。板力依開以的「枯膃」林,每年平均收穫約八千「彌佑」(重量的單位,一「彌佑」約等於一.四公斤。)的「枯膃」。板力依開以的修樓臘(奴隸)階級的長工,約有四百人,其中有一位叫做愾依盎喜的長工,是板力依開以的最得力幫手。板力依開以今年四十八歲,他的太太庫西膃三十九歲,他們夫妻倆有三個女兒,長女禡大愾依十八歲,次女阿膃十六歲,老麼沙夕十一歲。長工愾依盎喜今年五十八歲,他的太太大他一歲,名叫做芒玍。她雖然將近六十歲了,但看起來像還不到五十的樣子,皮膚依舊細嫩,身材仍然苗條,一點都不像是修樓臘的長工。愾依盎喜與芒玍間,只生一個男孩,今年二十一歲,長得既健壯,且英俊,是修樓臘中少見的美男子。從去年夏天起,富翁板力依開以的次女阿膃,和這位修樓臘階級的美青年阿咖西慪,熱戀起來了。板力依開以雖然在經營農業,但他的出身,是當時的印臘最高階級的巴拉蒙(婆羅門);他的太太庫西膃,是咖西國(當時印臘西南方大國)的首都葩拉納喜(波羅奈)著名的巴拉蒙階級的大富翁,愾依呀力阿嘎的獨生女,從小就被灌輸了很多巴拉蒙教義。在當時的印臘,巴拉蒙階級的人,絕不可能和修樓臘階級的人談情說愛,更不可能結為夫妻。因為巴拉蒙,是當時的印臘四個階級當中的最高階級,而修樓臘,卻是最低階級。
自從芒玍曉得兒子阿咖西慪,愛上主人的二小姐阿膃後,就時常對阿咖西慪說:
『孩子,我們是高攀不上的,你愛上阿膃小姐,也不是你該有的行為。雖然阿膃小姐也很喜歡你,可是那總是沒有結局的。要等將來的深切痛苦,不如現在淡忘了她吧!孩子,你不要太癡情啊!』
雖然再三地被母親提醒過,但阿咖西慪依然時常與阿膃幽會。十六歲,以現在的臺灣來說,還算是一個小孩子,可是當時的印臘,女孩子十六歲嫁人的很多,已被視為成人了。阿咖西慪對阿膃的愛,是純潔的。他並非看上主人板力依開以的富有,他只是愛阿膃這個人,愛她的純潔,愛她心地美。阿膃的外表長得普普通通,並不算漂亮,然,她的心太美太美了。有一次,阿咖西慪看她獨自在後院樹下,埋一隻蜜蜂的屍體,給牠做了一個小小的「夏厲.嘎臘」(墳墓)。並且當時,阿咖西慪還看到她的雙眼,閃爍著淚珠。阿膃是她們三姐妹中,最孤獨的。禡大愾依和沙夕,都時常吵她們母親庫西膃,要穿新衣,而阿膃,當她母親要給她做新裝的時候,她卻都告訴她母親,衣服她還有,並且姐姐禡大愾依不能穿、不要穿的衣服還很多,她要穿那些就好。庫西膃看女兒阿膃的這種想法、為人,有時候會在心裡想:『我這女兒的心地,實在太美太善良啦!但願巴互臘莽(神、光的天使之意,即被稱為「梵天」者,這裡指的是神。)保佑她,將來能夠嫁給一位好丈夫,一生能夠皆幸福。』。雖然阿膃,是三姐妹中最不會巴結父親母親的,可是庫西膃夫妻,都很疼愛她,疼愛得有時候,禡大愾依及沙夕倆,會興起妒念。
有一天黃昏時刻,阿咖西慪做完一天工作,又到主人家後院,和愛人阿膃談心,卻被小小姐沙夕看到了。沙夕立即跑進房屋,將此大消息稟告了母親庫西膃。庫西膃曉得此事,就偷偷地來到後院窺看,她看到女兒阿膃和長工的兒子阿咖西慪,手拉著手,靜靜地背靠著樹幹,坐在樹下。庫西膃不願驚動這對年輕人,又偷偷地進到房屋裡去了;並且她還告訴沙夕,不要去吵他倆。那天晚上,庫西膃就單獨很慈祥地對阿膃說:
『阿膃啊!妳黃昏在和阿咖西慪談些甚麼呢?阿咖西慪是一個好孩子,他的父親愾依盎喜,又是我們家最得力的長工,因此,妳和他要好,可以說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。可是阿膃啊!妳曉得這是我們的環境,所不允許的嗎?我們是最上的巴拉蒙,而阿咖西慪們是最下的修樓臘啊!阿膃啊!今天母親看妳和阿咖西慪,坐在我們後院樹下的那種樣子,母親曉得妳倆相愛著,可是阿膃啊!相愛而終於無法在一起,這是很大的痛苦呀!以母親看,以後妳慢慢地和阿咖西慪疏遠吧!也許這樣,妳會感到難受、痛苦,可是阿膃啊!這種難受、痛苦,與妳們一直相戀下去,而結果無法結合的將來的痛苦比起來,輕鬆得太多太多啦!阿膃啊!母親是希望妳好的,妳自己也該仔細地想一想纔行啊!』
阿膃在聽母親說話當中,已淚流滿面了。她很傷心地想著:『為甚麼巴拉蒙就不能和修樓臘要好相戀呢?這到底是誰規定的呀!巴拉蒙階級的人和修樓臘階級的人,不是一樣地是人嗎?人與人相戀相愛,怎麼不可以呢?怎麼有這種道理?啊!……』。阿膃曉得母親是很慈祥的,母親完全在為她和阿咖西慪著想,纔會單獨地對她說這些話。可是她自己也不曉得,今後是否真的需要疏遠阿咖西慪?她想這不是能不能、願不願的問題,而是需要不需要的問題。她傷心、流淚,然她不是為了自己非疏遠阿咖西慪不可而傷心、流淚;她傷心,她流淚,只是為了一樣是人,為甚麼巴拉蒙就不可以和修樓臘相戀相愛,不可以結為夫婦?!於是她投入母親的懷抱,放聲大哭起來。庫西膃輕輕地撫著她的背,嘆息了一聲。
當阿膃的父親板力依開以,知道女兒阿膃和長工愾依盎喜的獨子阿咖西慪相戀,他僅嘆了一口氣而已,並沒有說甚麼。因為他老早就對「咖士鬥」(階級)問題,感到很矛盾、不合理了。這也是他很疼愛他的修樓臘階級的長工們的原因。他並不想阻止阿膃與阿咖西慪的相戀,他要讓他倆的戀愛,自然地發展下去,並且他懷有一個覺悟,到時候,他要盡一切力量,使阿膃和阿咖西慪能夠結合。
板力依開以有一位大他二十一歲的大姐葩沙西髂,住在摳沙拉國(當時印臘西北方的大國)的首都西拉巴疏帝(舍衛城)。他的大姐夫薩咖拉阿,是一位在西拉巴疏帝經營雜貨商的貝夏(工商者)。薩咖拉阿夫妻只有兩個女兒,與板力依開以同庚的大女兒薩季依罷,已在十六年前,和她的丈夫甘.達巴,拜佈大(佛陀)為師,加入佈大.尚玍(佈大的團體;「尚玍」就是團體、社會的意思,即被譯為「僧伽」,而被略為「僧」,當「和尚」用者。其實「和尚」本身,在當時印臘的普通語「佈拉疏庫立鬥」之語音是「窪享」,「窪享」是「小侍者」的意思;而窪享在聽其主人交待、吩咐的時候,必須把雙手腕交疊放在小腹處,且半垂其頭,靜靜地聆聽。這種窪享在聆聽其主人交待、吩咐的姿勢,當時的「佈拉疏庫立鬥」稱為「窪匿阿」,「窪匿阿」就是「知禮」,這就是被稱為「和南」者。所以「和尚」「和南」,其原意即為「小侍者在聆聽其主人的吩咐」。)為必庫匿(佈大的出家女弟子)了。次女坡棃髂今年四十六歲,她在二十四歲的時候,嫁給西拉巴疏帝的巴拉蒙教師愾依呀西髂的弟子必沙夏。愾依呀西髂是當時的西拉巴疏帝,最好辯頑固的巴拉蒙教師,而必沙夏的好辯,得其師真傳,不僅和異教徒或其他各種修行者,連和自己的師兄弟,也時常在爭辯。所以他的師父愾依呀西髂,一高興就對他說:
『愛徒必沙夏啊!將來我的巴拉蒙教義的傳授工作,非給你接棒不可啦!你要更加努力去充實自己,使自己達到「爭辯必勝」的境界纔行啊!你是有這種能力的,盡量地去和人家爭辯吧!爭辯,最需要的就是經驗啦?』
每當必沙夏,聽愾依呀西髂這麼說,就在心裡微笑,並且自己鼓勵自己:『要多爭辯,要多爭辯!』。必沙夏的好辯,在獨身生活的時候,還不覺得有甚麼不利於自己之處,可是當他在二十六歲夏天,娶坡棃髂為妻後,他的喜歡爭辯的自以為是的優點,就很顯著地成為他與坡棃髂之間,時常在鬧不愉快的原因了。因為生長在富裕家庭的坡棃髂,也具有好勝、好強、不服輸的性格,雖然她不好辯,可是她好勝不服輸,因此必沙夏;開始和她辯論,她就動用冷戰方式,一言不發,不理他而走開,或者開始將傢俱等可摔的東西,往地上摔。她根本不動用嘴巴,不和必沙夏打舌戰,於是必沙夏雖然懷著一身爭辯必勝的好功夫,對於太太坡棃髂,卻一籌莫展。從那個時候開始,必沙夏纔有了機會認識到,爭辯並非贏人家的絕對且萬能的方式。而坡棃髂,在她出嫁後七年的三十歲秋天,眼看姐姐薩季依罷和姐夫甘.達巴,雙雙出家加入佈大.尚玍,每當她想到丈夫必沙夏,整天想和她爭辯,就越覺得家庭生活的乏味,而在心田萌起出家加入佈大.尚玍之芽。然而當她看到女兒霞藺尬的可愛模樣,又不忍心留著她不管而出家,因此,就天天苦悶地送走著日子。
終於在必沙夏四十四歲的春天,二月十八日上午,使他的那「爭辯必勝」的信念,從根拔起的機會來臨。必沙夏四十四歲的二月,即坡棃髂四十二歲的二月,對他們夫妻的家庭來說,是變化最多的月份。半月前,必沙夏的父親麻沙力開依與母親枯夏臘,由於必沙夏,對他們兩位老人家的無理爭辯,使從來就有「貝呀」(昏症,即高血壓。)的父親,活活地氣死;而母親,又激憤兒子必沙夏的大不孝,在丈夫麻沙力開依過世後的第四天,跳進西拉巴疏帝南郊不遠處的阿拉給阿.給呀利(阿拉給阿懸崖),自盡死亡。這是發生在二月一日和四日的事情。二月十五日,是必沙夏夫婦唯一的後裔女兒霞藺尬出嫁的日子,他們夫妻的掌上明珠霞藺尬,在那一天嫁給西拉巴疏帝的花花公子逋恩夕阿,做第四位太太了,當年霞藺尬才十七歲。因為霞藺尬,受不了父親必沙夏一在家,就和家庭的每一份子,無端地大聲爭辯;亦受不了每逢父親大聲高談闊論,母親坡棃髂,就拿起東西拼命往地上摔。因此,媒姑(做媒為業的女人)一來說親,她就不管自己的幸福,不管父親母親的意見,一口答應那門親事了,於是她就成為逋恩夕阿的第四位太太。因為霞藺尬,只希望早一天離開那使她快窒息的家。
十八日,改變必沙夏夫妻人生的日子,終於來臨。那天上午,必沙夏到他的巴拉蒙教師父愾依呀西髂家,一共到了十九位師兄弟。愾依呀西髂很興奮地對弟子們說:
「佈大.尚玍的麻哈.卡俠罷(摩訶迦葉),昨天起,每天上午又在呀欸拉(中央廣地)說法了。這是我們巴拉蒙教徒,和他爭辯的好機會。據說很多「笨鍋」(我國的「飯桶」之意)巴拉蒙教師,一到麻哈.卡俠罷面前,就無話可說了。唉!那些「笨鍋」,那裡有資格當巴拉蒙教師哩!真是丟盡了我們巴拉蒙教徒的臉!連一個麻哈.卡俠罷也對付不了,怎麼有力量辯倒佈大?等一下我帶你們十九位去,等他說完,你們就把他圍住。必沙夏,等他們十八位圍住了麻哈.卡俠罷,你就跟我走到麻哈.卡俠罷面前,好好地聽清楚我辯倒他的每一句話,不要聽漏了!這是你學習「爭辯必勝」秘訣的好機會。」
愾依呀西髂說完,就帶必沙夏等十九位弟子,很快地到達呀欸拉。而等麻哈.卡俠罷說完了法,獨自坐在樹下「悃.禿黎雅」〔「悃」是集中,「禿黎雅」是遙遠,整句就是濃縮的意思。這是佈大.尚玍的「葩拉瞇大.基阿那」(彼岸的禪定,詳細請參閱拙著求心安的正確八捷徑第九章。)中,很高心境的冥想狀態,是「阿波摟開依迭.秀巴臘」(達到觀通三世境界之人的稱呼)的根本實力的表現狀態。〕的時候,必沙夏以外的十八位愾依呀西髂的弟子,就把麻哈.卡俠罷,包圍在他們的圓陣的中央位置了。爾後,愾依呀西髂與必沙夏,就慢慢地走到麻哈.卡俠罷前面,兩步遠處。麻哈.卡俠罷仍然閉著雙眼,靜靜地盤著腳坐在地上。當愾依呀西髂想大聲喊醒麻哈.卡俠罷,而開始和他爭辯的時候,突然覺得心窩處,有一股甚麼東西闖進,腦子裡就立即變成一片空白,甚麼都無法想起,嘴巴亦動彈不得,癡癡地站在那裡。過數分鐘後,必沙夏感覺到不對勁,趕緊扶了一下愾依呀西髂,看他只頻眨著眼睛,一句話也說不出,就攙扶著他離開麻哈.卡俠罷,而一面對他的師兄弟們說:
『我們回去吧!師父恐怕得甚麼急症了,我們改天再來!』
那十八位師兄弟聽了必沙夏的話,莫名其妙地跟著愾依呀西髂與必沙夏,離開了麻哈.卡俠罷。當愾依呀西髂走了約二十步的時候,突然又覺得腦筋回復正常了。於是氣憤憤地抖開了必沙夏攙扶他的手,自個兒悤悤地又返回麻哈.卡俠罷的前面。當他走到麻哈.卡俠罷前方五、六步遠,右手食指指著麻哈.卡俠罷,正要大聲喊出的時候,突然又覺得嘴巴動彈不得,而腦子再變成一片空白了。緊跟在他後面的必沙夏,這一次明白原因了;他曉得他的師父愾依呀西髂,剛纔並非得甚麼急症,而是被麻哈.卡俠罷的「巴沙巴臘裡」(偉大力量,即被稱為神通者。)控制住。他全身突然冒出冷汗,而趕快又攙扶著愾依呀西髂,離開麻哈.卡俠罷。等走了約二十步,愾依呀西髂的腦子、嘴巴,又回復正常了。這個時候,愾依呀西髂也冒出一身冷汗,而身體微微地顫抖著。他回顧了一下麻哈.卡俠罷,看麻哈.卡俠罷睜開著眼睛,向他微笑著,就紅著臉,悤悤地帶著弟子們回去了。爾後,巴拉蒙教師愾依呀西髂,一聽到人家提起麻哈.卡俠罷,他的臉色就會變白。
經歷了這一場,必沙夏完全失去了「爭辯必勝」的信心,並且覺得,如果不趕快把好辯的習癖丟掉,再碰上了麻哈.卡俠罷,那就完蛋啦!於是他一回到家,就對太太坡棃髂說:
『坡棃髂啊!我錯了。我再也不爭辯啦!坡棃髂啊!我求妳原諒我過去對妳的亂吼與爭辯,我今天纔曉得,那實在太沒意思啦!唉!我好辯導致的禍,實在太多太多了。父親被我氣死,母親因我而自盡,女兒為了趕快離開我這個壞父親,而嫁給花花公子逋恩夕阿做姨太太。啊!我的罪過,真夠大啦!坡棃髂啊!我為了徹底改過自新,請妳允許我出家加入佈大.尚玍做必庫(佈大的出家男弟子)吧!坡棃髂啊!妳能答應我這個懇求嗎?』
坡棃髂聽到丈夫必沙夏說出這種話,情不自禁地大聲哭起來。她在心裡喊:『這不是夢吧?這不是夢吧?……』,而邊哭邊對必沙夏說:
『必沙夏啊!我也太對不起你和我們的女兒了。必沙夏啊!我倆一起去拜佈大為師出家吧?讓我也有徹底改過自新的機會吧?反正我們家,也只剩下我們夫妻二人了……』
她說到這裡,就投入必沙夏懷裡,又嚎咷起來。於是九天後,必沙夏與坡棃髂,就一起到西拉巴疏帝北郊的彌嘎拉.媽大.貝那(鹿母修寓)去拜佈大為師,成為必庫、必庫匿。
這是五年前的事情。
阿膃被母親庫西膃勸她,最好不要再和長工愾依盎喜的獨子阿咖西慪相戀下去後,隔了兩天,又在後院和阿咖西慪約會,而告訴阿咖西慪說:
『親愛的阿咖西慪啊!為甚麼我倆不能再相戀下去呢?前天晚上,我母親告訴我,巴拉蒙是不該和修樓臘相愛的,無論我倆多相愛,總是無法結合的呀!阿咖西慪啊!雖然我被母親這麼說了,可是我是不管那些的。這兩天,我也想了很多,但總是想不通,一樣的是人,為甚麼「咖士鬥」這個東西,會將人與人之相戀相愛,隔離得遠遠呢?這一點,無論我怎麼想,都無法瞭解。親愛的,關於這一點,你明白那是為甚麼嗎?』
阿咖西慪閉下眼睛,頻搖著頭,而細聲地說:
『親愛的阿膃,關於這一點,我也不清楚,並且我也被我母親勸告過。可是阿膃啊!無論如何,我想那是很不合乎道理的。妳看太陽、月亮,不是很公平地照著每一個人嗎?連星星,都向著每一個人微笑呀!也許正如我母親提醒我的,我高攀不上妳;可是親愛的,那應該只是指我是你們家的長工這一點而已啊!不該拉上「咖士鬥」這個東西,來當一道堅固的籬笆纔對的。親愛的,雖然我是你們家長工,可是種植「枯膃」的能力,我已不輸給我父親了;有了這種能力,阿膃啊!我一定能夠使妳幸福的。妳能相信我嗎?』
阿膃的雙眼噙著淚水,她也細聲地對阿咖西慪說:
『阿咖西慪啊!你又何必問我呢?我當然很相信你,能令我一輩子幸福的。我只希望你,永遠地堅持對我的愛到底啊!這一點,你有信心嗎?』
阿咖西慪用力地睜開了眼睛,而以很堅決的口吻對阿膃說:
『親愛的阿膃!我有永遠不動搖的信心!』
當天晚上,阿咖西慪就對他的父親愾依盎喜、母親芒玍說:
『父親、母親,兒子不管等待著我們的風浪多大,一定要和我們的二小姐阿膃結婚。二小姐也抱著這種決心。我們主人伉儷,是很明理的人,我相信他們會同意我倆結合的。父親、母親,請你們不要再勸告我了,我已抱定這個志向啊!』
愾依盎喜很瞭解兒子阿咖西慪的個性,他是一個擇善固執的人。愾依盎喜所擔心的,並不是主人伉儷的反對,而是一般社會的批評、指摘。於是他決定,親自和主人伉儷談這件事情。
第二天早上,愾依盎喜正準備到主人板力依開以家去的時候,剛好板力依開以叫一位夥計來叫他,去他家一趟,說有要事商量。於是愾依盎喜,就趕緊離開麻歐罷南郊山麓的家,和那位夥計,一同來到主人板力依開以的家。
這是佈大六十三歲的事情。
愾依盎喜進入主人板力依開以的豪華客廳,看到主人伉儷和三位小姐,正和出家做必庫的兩位主人的甥女婿甘.達巴、必沙夏,以及另外兩位必庫談話。板力依開以看到愾依盎喜進來,就對他說:
『愾依盎喜啊!趕快來拜見偉大的佈大,和佈大的第一位大弟子大必庫麻哈.卡俠罷。』
愾依盎喜一聽是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,就趕緊向他們二位行大禮,然後,向甘.達巴與必沙夏行禮。
佈大叫愾依盎喜也坐下來談,爾後微笑著對他說:
『愾依盎喜啊!本來你上午也要來見你主人的吧?昨天晚上,阿咖西慪對你們夫妻說的那些話,你以為怎麼樣?』
愾依盎喜愣住了,他雖然聽人家說過佈大和麻哈.卡俠罷的力量很偉大,然而他總以為,那是人家誇大其詞,事實並沒那麼厲害。可是,現在卻現示在他身上了,他惶恐地回答佈大說:
『偉大的佈大,是的,剛纔我正準備要來看我主人了。昨夜,我的兒子阿咖西慪,也向我和我的太太,表明了他一定要娶我們二小姐的心意。我以為主人伉儷,或許有讓二小姐嫁給阿咖西慪的可能,可是我擔心的,是社會的批評和指摘。雖然我兒子的想法,我也覺得很有道理,一樣地是人,為甚麼要用「咖士鬥」這個東西,來阻擋人與人之相戀相愛以及結合呢?也許這種想法,不是修樓臘該有的,可是偉大的佈大,這是我的真心話啊!我想在偉大的佈大你面前,不該掩飾我心中所想的東西。偉大的佈大,我這樣說,是否錯了呢?請你教誨我。』
佈大很慈祥地對愾依盎喜說:
『愾依盎喜啊!你這樣說,怎麼會是錯誤呢?你說得很對,人與人之間,不該以「咖士鬥」,來隔成一道圍牆的。人就是人啊!要生為那一種「咖士鬥」的人,都是人自己從「思普拉阿臘」(天上界),要生到「塌庫瓦裡」(地上界)來的時候選定的。並沒有任何人強迫他一定要選那一種「咖士鬥」,也不是巴互臘莽(這裡指的是神),硬要他選定那一種「咖士鬥」的呀!人在巴互臘莽眼中,都是平等的,「麻哈.看體」(大世界,即宇宙之意。)間的每一個人,都具有絕對平等的機會,向著巴互臘莽的「麻哈.丕阿遐」(大調和)邁進。而「麻哈.看體」間諸生命的相扶相勸、相輔相成,就是巴互臘莽的慈悲發露出來的關心、憐憫的具體實態了。這種實態,顯現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當然也是互相憐憫、關心。青春男女的相戀相慕,只不過是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憐憫、關心的更為純粹化的狀態而已。這也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「塌爾碼」(宇宙神理、法則,即被稱為「法」者。)的顯現狀態啦!愾依盎喜啊!你明白我所說的道理嗎?』
佈大說到這裡,停下來等待愾依盎喜的回答。愾依盎喜從來沒有聽人家說過這種大道理,然,他依稀地明白佈大在說甚麼。他明白佈大在告訴他,「麻哈.看體」間的所有生命,在巴互臘莽眼中都是平等的,而「咖士鬥」這個東西,是一個人自己從「思普拉阿臘」,要生到「塌庫瓦裡」來的時候選定的,沒有任何人強迫他選那一種「咖士鬥」。他突然覺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酸楚湧上,而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淚。他看到麻哈.卡俠罷,豎起右掌向著他。這個時候,他很清晰地感覺到,一股熱熱的東西射進他的胸膛,而心身非常舒暢。他回答佈大說:
『偉大的佈大,雖然你所教誨的,我不能懂得很清楚,但我曉得你在教誨我甚麼。佈大,多謝你。你只讓我能夠明白,我所想的沒有錯,我就很高興很高興了。』
接著佈大對大家說:
『諸位啊!所謂風俗習慣,給人的影響是很大很大的。但風俗習慣,不一定都合乎「麻哈.看體」的「塌爾碼」,因此很多風俗習慣,也就無法維持「塌爾碼」的真實狀態——「丕阿遐」(調和)了。諸位啊!人的幸福,是於「丕阿遐」中纔能獲得的,而「丕阿遐」,是賴慈悲心所發露出來的憐憫、關心的行為,纔有可能維持的呀!在憐憫、關心的原則下,很多不正確的風俗習慣,對一個人的無理約束,當他感覺到那是無理,而不受其約束的時候,如果依舊守著那種風俗習慣的人,以為那種風俗習慣合乎道理、有理,則他的心,應該始終是充滿憐憫、關心的慈悲心纔對的。既然是充滿對人的憐憫、關心的慈悲心,當然就不會因他人之不受該風俗習慣之約束,而批評、指責人家的。若自己墨守某風俗習慣,而碰到同一環境的人不能墨守它,就批評、指摘人家沒有墨守它的話,那種人是用與慈悲心不同類的心,在墨守該風俗習慣,那種心,已非他在「思普拉阿臘」時候的心,而是充滿我執,通「控岣裡」(地獄界)的心啦!諸位啊!人是不可以輸給他人已通「控岣裡」狀態的心的,怕那種狀態的人所發露出來的言行,一個人就已輸給麻臘阿(魔,即展開地獄生活的人。)了。諸位啊!一個人在「思普拉阿臘」時候的心,就是他真正的自己,他那不能欺騙自己的狀態之心啦!存有這種狀態的心的人,怎麼會批評、指摘人家呢?不會的,絕對不會的!會批評、指摘人家的狀態的心,都是已和「控岣裡」同類,已受麻臘阿操縱的心。一個尚存不能欺騙自己的心的狀態的人,怎麼可以輸給,已受麻臘阿操縱的心的狀態的人呢?那不是自己甘願墮落,向麻臘阿稱臣嗎?那是人間最懦弱的人啦!諸位啊!人之懦弱,莫過於此啊!』
佈大接著說:
『諸位啊!一個人最重要的,就是他的所思所念所做所為,皆無愧於心。甚麼叫做無愧於心呢?無愧於心,就是不失其不能欺騙自己的狀態的心。諸位啊!無愧於心的人,就是「麻哈.看體」間,最強的人、最偉大的人啦!而保持無愧於心狀態的人,是絕對不發露恐懼心念(想念)的。諸位啊!不發露恐懼的心念,和一般好強、好勝的人,在說「不怕」狀態的心念,完全不同。好強好勝的人所說的「不怕」,是由他的強烈我執所發露的。那種心,已失去無愧於心的狀態,那種心的狀態,就是正被麻臘阿操縱的狀態啦!諸位啊!一個人的我執,其實,就是麻臘阿在操縱其心的力量;而一個人在發露我執的時候,就已變成麻臘阿的子孫啦!諸位啊!一個人活在這「塌庫瓦裡」,該努力的是確立自己,時時成為無愧於心的人,而不是自甘墮落為麻臘阿的子孫啊!』
佈大的臉和手,都已貼滿金箔,麻哈.卡俠罷的臉上,也著滿金粉。今天的佈大的聲音,又顯得特別洪亮。這是佈大在鼓勵聽眾,尋回自己的真正的心的時候,常有的現象。當時佈大的弟子們,都把佈大的這種聲音,稱為「目大.卡突利呀」;「目大」是母親,「卡突利呀」是呼喚,「目大.卡突利呀」就是母親的呼喚之意,那正表示,慈母在呼喚浪子回頭。
板力依開以夫妻和他們的次女阿膃,聆聽了佈大這段話,也都情不自禁地嗚咽著。佈大以很慈祥的眼光,注視著板力依開以,爾後輕輕地嘆息了一聲。麻哈.卡俠罷也隨著佈大,嘆了一聲,因為麻哈.卡俠罷曉得佈大為甚麼嘆息。他想:『板力依開以的來世,其我執,起碼會比這一世強十倍的,甘.達巴的來世,將會因這位來世成為他舅父的板力依開以,而苦惱啊!啊!一世不如一世,人有比這樣,更可悲的事情嗎?』
移到麻哈.卡俠罷臉上的佈大的雙眼,閃爍著淚光。麻哈.卡俠罷看了甘.達巴一眼,而垂下頭。
一會兒,佈大又開口了:
『諸位啊!不要因他人的批評、指摘,而失去自己無愧於心的狀態,人不可以輸給麻臘阿!人要拿出勇氣,而真的去努力成為一個時時刻刻無愧於心的人,因為人唯有這樣,唯存有這種狀態,纔是一個真正的人。人不可以臣服麻臘阿,人不可以變成麻臘阿的子孫!請諸位,要牢牢地記住我的話。現在我來告訴你們,一個不怕人家批評、指摘的有效方法,這是我常說的正確八捷徑中的第三條,「說得很正確」(即被稱為「正語」者)的內容。只要諸位真的去實踐,那麼,以後諸位就再也不怕人家批評、指摘,再也不因人家的批評、指摘,而失去自己無愧於心的狀態啦!這個具體方法是這樣的:當人家批評、指摘你們的時候,你們就努力保持你們自己的無愧於心的狀態,而一語不發地面露笑容。諸位啊!這就是應對惡意批評、指摘的最上方法了。在不失去自己那不能欺騙自己的心的狀態下的沉默與笑容,是「說得很正確」中的很重要內容。諸位啊!帶笑容,而不失無愧於心狀態的沉默,也是一種話語啊!且這種話語,是已說得很正確啦!』
必沙夏聽了佈大這段話,深深地感覺到他往日那好辯之非。他想:『啊!無愧於心,而帶著笑容的沉默,這對我來說,是何等地重要啊!慈悲的佈大這場說法,不正像在說給我聽嗎?啊!佈大!佈大!多謝你,多謝你!』。當他的目光,和佈大那雙慈祥的眼睛接觸的時候,他看到佈大在對他頷首微笑。他的雙眼,也情不自禁地滲出了眼淚。
板力依開以聽完佈大的話,很誠懇地對愾依盎喜說:
『愾依盎喜啊!佈大的教誨,我們都聽到了。愾依盎喜啊!在偉大的佈大面前,讓我們來締訂阿咖西慪與阿膃的婚事吧!你願意嗎?』
愾依盎喜熱淚盈眶,趕緊回答板力依開以說:
『主人,我怎敢不從命呢?啊!阿咖西慪實在太幸福太幸福啦!主人,多謝你!多謝你!』
阿膃的雙眼,發出欣喜的光芒,為了掩蔽發紅的臉,她趕緊把頭垂下。
大家看到阿膃那模樣,都笑出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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